馮大輝(@Fenng):資訊真正的意義(圖靈訪談)

盼盼姐發表於2013-01-09

他既是碼農,又不是碼農,在微博有40萬粉絲的他“聲音”很大,可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馮大輝是資料庫方面在國內數一數二的權威專家,可以說他參透了資料和資訊在技術層面的含義。可是如今,技術上的純熟已經無法滿足他的視野,他開始探尋資訊真正的意義。前路依然坎坷,希望風景越來越好。

enter image description here

圈子

雖然完全是野路子撞進這個圈子,但是在每個環境中,新天地都不斷地開啟。

圖靈社群:你大學學的是什麼專業?

我沒有經過高考,保送上的大學。當時其實有點被忽悠了,大家都說21世紀是生物學的世紀。我就在離家比較近的大學保送上了一個生物學的專業,還是本碩連讀那種,10年前讀碩士還是挺稀罕的事兒。但是上了學之後,我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是我們這代人的未來,我其實更喜歡理工類的東西。由於我沒有經歷高考,所以有時間在高中時讀了很多人文類的書,容易胡思亂想,而生物基礎課中有太多死記硬背的內容,我當時也沒有體會到什麼樂趣。於是,大學第一年,基本已經對整個專業很絕望了。

圖靈社群:你是如何開始學習計算機的?

有兩類人,一類人就是(有)蘋果機或學習機的一代,我就屬於(什麼機器都)沒有一代。我接觸計算機其實非常晚,是從大學才開始的。

大學時在圖書館裡,看見有個人在拿著本書看,我對那本書很感興趣,印象很深,但是沒有記住書的名字,後來就在我快把這事忘了的時候,有一天我又來到圖書館,看見有本書放在桌子上,剛巧,就是那本書。我拿起書,讀了介紹,內容講的幾乎就是整個計算機發展的背景。這是一本介紹Linux的圖書,通過學習這個作業系統,我對這個行業有了一個最初的認識。後來越瞭解越多,反而把開發層面的東西都丟掉了。Linux在當時只在小圈子流行,那時候業界流行的技術是Delphi,PB,“PB程式設計師,月薪萬元”,那時候月薪萬元是什麼概念啊,我每個月的伙食費才2、3百,我要是有那麼多錢,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嗎(笑)?

後來在實習的公司裡有一些比較厲害的人,在看TCP/IP的書,就是Stevens(W.Richard Stevens)那個系列(TCP/IP 系列,《UNIX網路程式設計》),以及道格拉斯•科莫(Douglas E. Comer)的TCP/IP 系列的書。我看見他們在看這些書,就偷偷買回家去,自己吭哧吭哧地啃,啃了一大段時間 。早期關於Linux和Unix的經典書,我幾乎都有,都是靠伙食費買的。開始都是點的積累,然後才變成面的知識,由點到面,後來當我站在書店裡面,逐漸就知道自己喜歡讀什麼樣的書,而哪些書又不是自己的菜。我和很多朋友聊的時候,發現這也是大家共同的經歷。現在的程式設計師面對的資訊量太大了,我那個時候的問題是找東西找不到。如果我最開始能讀到Dennis講C語言的那本書(《C程式設計語言》)的話,我現在肯定是個C程式設計師,可是,我是快畢業的時候才讀到這本書的,非常遺憾。當時我讀完第一章就深深地覺得譚浩強那本書絕對是把人帶溝裡去了,看完(那本書)之後,你仍然沒法知道你寫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麼,我看的時候就一直在想,病毒是如何呼叫底層的呢?完全想不通啊!

我學習的方式都是鋪面的,我學Linux和Unix就會把絕大部分書都買回來,學習網路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是絕大部分程式設計書是不能這樣看的,把每本書的程式碼都敲出來是不可能的。

後來有一位師兄,寒假的時候帶我去外面實習,這家公司的業務就是承接電信給早期網際網路使用者的服務,其實很多基礎的事背後都有很高的技術含量,在做這些瑣碎的工作的過程中,不可避免要接觸到網際網路、網際網路協議,以及底層的東西,加上之前我對Linux和Unix也已經有了一些瞭解,所以相當於我在網路這方面打通了一條線。經過在這家公司的鍛鍊,我積累了起碼能幹些活兒的能力。

圖靈社群:但是要放棄本來的專業,選擇到IT這個圈子裡也需要一些決心吧?

我賺的第一筆錢是幫別人做的一個瀏覽器上用來管理(庫存資訊)的程式,雖然只有1000塊,但那是我認可自己掙的第一筆錢,那是純粹密集的腦力勞動,用了10天的時間,在一個網咖裡,找了臺機器,現學現賣,最後把東西做出來了。我的朋友都震驚了,紛紛表示:靠,搞IT真TM掙錢!從那之後,我決心以後也要靠這種方式工作,也要通過這個方式賺錢。

我一直覺得自己沒寫過程式,應該確切地說是沒有進入到軟體工程的那個環境中去,因為我始終都沒有參與規模作戰,我做的事都是單兵作戰,或是幾個人的小團隊。我覺得如果一個人要被稱為碼農的話就必須要在開發團隊中做事情,要把我歸納進來的話,完全是濫竽充數。但是我喜歡這個圈子,也喜歡在這裡做事兒。我關注這個行業,關注碼農,關注這裡面有趣的人。雖然完全是野路子撞進這個圈子,但是在每個環境中,新天地都不斷地開啟。

圖靈社群:你第一份真正的IT工作是在哪裡呢?

當時我所理解的IT就是北京的中關村,我仍然不知道怎樣進入到這個領域中來。後來畢業的時候歪打正著就來到了北京的一家公司。我認為這歸功於我的簡歷。我簡歷的UI設計絕對是超前的,所以簡歷投遞出去,用人單位很容易就會把我的簡歷在一大堆裡面挑出來,他們也不仔細看,就會給我打電話聊幾句,還是拒絕的居多。通常都會問,“你是本科生?什麼專業?”“生物技術。”“那好吧。”然後就免談,所以我當時非常傷心(笑)。

後來終於中軟要我了。我到了那以後,人家說:“是有(馮大輝)這麼個人,但是一直都沒聯絡上,我去問問總經理還要不要。”當時我就崩潰了,後來多虧總經理大發善心,把我留下了。當時一起去的雖然都是計算機專業的,但是作業系統技術還沒有我熟呢。我的工作是做工程,相當於去當地做專案實施。在中軟我雖然只呆了一年,但是收穫還是挺大的,中軟不少優秀的同事的做事風格對我影響很深。但是更多的學習收穫來源於自學,我在這裡進一步接觸了Unix、Oracle。我覺得可以把Oracle當作工作一直作下去,所以傾注了很大精力,還考了很多證。當時我們有四五個人,年齡都差不多,也沒什麼事,就每個人選一個方向,開始學。公司的計算機很多,(軟體)環境也都有,我們經常都會學到晚上11、12點鐘。當時沒人琢磨加班費什麼的,公司有計算機,夏天還有空調,我們就很開心了。人被侷限久了,忽然遇到這樣的環境,學習東西的效率是非常高的。現在圈裡搞資料庫的幾個人聊起來,覺得經歷都差不多,剛畢業的幾年,每天都是要學到很晚,自己拼命啃。有朋友甚至原來是學日語的,從0開始學,從無到有。最後也成了專家。

後來覺得收入太低,就離開了中軟,那時還年輕,的確不怎麼懂事。隨後我又在北京工作了四年,一直從事Oracle相關的工作。後來我有一個朋友去了阿里巴巴,過了一年他問我要不要來,我說我剛換了工作,不去了。後來又過了一年,他又問我,要不要來。這次我猶豫了,於是去杭州觀察了一下,阿里巴巴不象當時網上流傳的那樣(當時有很多負面的資訊),是個很有生氣的企業,很欣欣向榮的感覺,從環境到人,給我的印象都很好。於是這次下定決心,走吧。

走吧,去阿里!

我要是當時知道這個工作有那麼累,我就真不去了。但是一旦幹起來,就不能掉鏈子。

圖靈社群:在阿里的工作是怎麼樣的?

當時給我的工作是維護支付寶的資料庫,我對這份工作是很期待的,很多東西都是剛剛做起來。當時支付寶屬於急速擴張期,很著急在招人,而整個阿里也沒有幾個DBA,這些人每個人手裡還都有一攤事。我剛到杭州,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就要馬上開始高負荷的工作。後來我女朋友一個月之後到了杭州,她不知道我現在忙成這個樣子,結果直到她來的那天我仍然在加班,後來幾天一直處於這個狀態,整晚整晚的連續工作,直到早上才回家。後來有一天我早上回到家裡,一敲門,她開門看見我熬了一晚上很疲憊的樣子,哇一下就哭了,說:“我們們不幹了!”

我從三月到五月份兩個月的工作,幾乎一直都是這麼度過的。當時的支付寶系統要從淘寶獨立出來,自己獨立建立一個全新的平臺,阿里也從各個子公司調了很多專家進來,要在五月份上線。當時我們手機都是24小時開著,簡訊一來就要待命。杭州的冬天很冷,接到簡訊就要半夜爬到電腦前準備處理情況。經常是早上5點多剛到家裡,7點多就被吵醒了,讓我8點到公司來。打電話的人現在是一淘的老大,我就說,那我也得睡一會啊。人要是累成那樣,還哪管什麼上下級啊。但是撂下電話,想一想,還是去吧 。那幾年根本沒時間考慮休假這些事,要是休假去了個手機不通的地方,是要出事的。而且當時長假(五一,十一)的時候經常要做大專案遷移。我從來沒想過在阿里退休,但我想我有可能在阿里猝死。在支付寶的第一年差點沒累死我(笑)。說實話,我要是當時知道這個工作有那麼累,我就真不去了。但是一旦幹起來,就不能再掉鏈子。

我最擔心的就是資料丟失,系統崩潰,資料無法恢復。裡面可都是錢啊,如果搞不定這些,是要給公司帶來直接經濟損失的,追究起來,我就是責任人。我當時經常睡不安穩,會驚醒。由於心理壓力大,人容易暴躁,身體也處於很糟糕的狀態,其實也是一種惡性迴圈。我覺得我很累,有人比我還累。現在支付寶的首席架構師程立,當時博士還沒畢業就加入了支付寶,我們當時一起和Sun的工程師熬夜工作,經常是我們這邊維護完的時候,他還要繼續寫程式碼。回頭想想,像我這樣能力平常的人,怎麼還會變成了別人眼中的行業專家呢 (請允許我假裝一回吧)? 有些人的確有天賦,我可能靠的就是賣力工作、拼命把所有事情搞清楚、認真地去做。

圖靈社群:但是很多年輕人認為私人時間是一定要保證的。

有些人提倡八小時工作制,有些人提倡加班,其實這些在一定的場景下,或者說對某一類人來說都是合理的。新一代的程式設計師和我們經歷的事情不一樣,雖然我很反感那些所謂的“感恩”論調,但是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需要哄著來工作,可能這也是一種一代人看不慣下一代人的心理吧。我們當時崇拜的都是像求伯君、鮑嶽橋、簡晶這些人,或者搞開源軟體的這些牛人,當時這些人裡誰賺的錢最多?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這些不相干的事情。

所以儘管我努力嘗試去理解不同時代的IT人,但是很多時候仍然無法完全理解。從我大學畢業到現在,大概有15年時間。這個社會的變化非常快,是一個大時代。我大學時候,那男女關係是多麼純潔,哪像現在這樣禮壞樂崩(笑)。現在很多人的世界觀已經被完全顛覆了。人們一方面很嚮往美好事物,但是另一方面又要在現實中掙扎,和社會去鬥,為了買房而奔波賺錢。

現在學校快變成工廠了,以利益為導向,間接地導致不少學生變得千奇百怪,歪瓜裂棗。在學習方面,一個人沒有捱過餓就不會吃得特別撐。

圖靈社群:貝塔咖啡也是你在阿里的時候開始的吧?

貝塔咖啡,開的時候就是想給IT人弄個據點,平時大家也沒什麼地方去,想讓大家有個聚一聚的地方。我都沒想到後來會有這麼多人開咖啡館,當時看北京的雕刻時光挺好的,也沒想過創業人,投資人什麼的,就是單純想給和我們差不多的人一個可以聊聊的地方。當時開的時候5個人裡有4個在阿里,也沒有人有精力全力去做,我們當時就明確:這個東西不會賺錢。挺坑人的其實(笑)。在開咖啡館的過程中,我也學到了不少,認識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也知道傳統行業不是那麼好乾的。這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把鏈條拉得太長了,想做好就很難。我們做得就不算好,只算是能夠運營下去,和我們最初設想的還有差距。裡面咖啡不好喝,飯也不好吃,環境也不是特別好,但是我們想刻意保持這種氣氛,讓人知道這也不是什麼高富帥去的地方,抱著孩子抱著狗你就別來了,這裡就是給大家扯扯淡、拍拍肩膀聊一聊的地方。現在這個咖啡館也變成了我們幾個合夥人的紐帶了,我們現在都不在阿里,做的事情也不一樣,但是出來了都不後悔。

公眾人物的公眾視角

經常,我會對需要打擊的事給予鼓勵,對於需要鼓勵的事給予打擊,這樣似乎總讓我站在對立面上。

圖靈社群:你是怎麼開始寫部落格、寫微博的?

我原來的工作一直都偏系統整合,後來從03年開始,我開始逐漸關注網際網路,我的主要娛樂之一就是寫部落格,還不能寫公司的東西。寫久了你就會知道好的文案應該怎麼寫,一個從來不寫字的人肯定是寫不出來的。寫部落格,寫著寫著就會有一條脈絡,裡面會紀錄我實踐的過程。如果有人真的有耐心把我所有的東西都讀一遍,就會發現我一路走來的變化,這就是一個樣本。我自己也會發現自己的變化,比如以前關注的事情會比較小,比較瑣碎。現在我可能會關注比較虛,大一點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人的經歷會影響視野吧”。沒有變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業界的很多人其實都是很好的寫手,你可以認為他們沒有別的特長,但是至少他們很能寫。比如蓋茨剛出道的時候就寫出了“給軟體愛好者的一封信”,他絕對不是個書呆子。很多人都覺得寫東西酸不啦嘰的沒有用,這些人肯定錯過了一些好東西。

經常寫東西的人就會寫得越來越短,為什麼說專欄很難寫,就是因為其實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要寫得非常長才可以,這是需要技巧的(笑)。我做過這種試驗,把一條微博擴充套件成一篇文章,囉囉唆唆說一大堆,結果不是很成功。我有的時候也有一些惡作劇,比如經常會做一些伏筆,比如把7號寫的東西,標上8號,結果只有霍炬看出來了,別人都不敏感。這個有點扯遠了。總之,通過寫部落格,我間接學習到了很多知識。

圖靈社群:你在網上總是在投訴一些東西,有什麼東西很讓你反感嗎?

我大多數投訴的都是公職類,面向公眾的服務,如果是私人公司的話,我也就是調侃一下。比如12306或者電信的一些東西,這些基礎設施類的服務就是要做好,做不好就是要被罵,這都是天經地義的。沒有監督,這些公務員就會變成滾刀肉。如果阿里沒有早期的內在驅動,後來怎麼會變好呢?每一次系統故障,我們都是如臨大敵。第一次系統故障就是由於我的疏忽,半夜把系統搞當機了,多虧那個時候使用者量小,沒人用,我當時覺得這個東西遲一些做也沒關係。後來出了問題,我連話都說不出來,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都是我應該做好的,是我的責任,做不好別人罵我是應該的。

李彥宏說的“狼性”,他討厭的東西我都可以想象出來。大公司裡有一些人就是這樣,幹多幹少都行,幹好幹差都可以,整天從這個會議室竄到那個會議室,看看他對公司的貢獻,幾乎等於0。大家為什麼那麼喜歡考公務員什麼的,可能就是因為不想承擔責任,沒有業績考核。整天無所事事是常態,想做事情的人反而會被視為異類,大家都會想:你瞎折騰些什麼啊?和我們一樣就可以了。百度現在屬於那種很疲的狀態,你踢一腳也沒什麼反應,“我就這樣,我躺著錢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我總是支援你們(圖靈社群)的原因也是這樣,我覺得任何行業裡認真做事的人都值得認真地支援。

圖靈社群:你在微博上很活躍,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什麼發現嗎?

在微博上,你會發現不同的人是怎麼看你的。如果有人罵你,那一定是因為他覺得從某些方面受到了冒犯、受到了攻擊。我仍然會經常看看有些人的微博,比如老趙,看看他說些什麼,和一年前比有什麼變化。通過這些反饋我會對我的團隊有更準確的判斷,這樣我才能瞭解他們有哪些訴求其實是很正當的。

我幾乎沒有批評過做技術的人,我罵的都是決策層。我這個人很容易改變自己的立場,你可以認為我沒有原則,但是時過境遷,有一些說法必須要改變。隨著對一些事物的觀察和了解,我對它們的判斷也會隨之改變。經常,我會對需要打擊的事給予鼓勵,對於需要鼓勵的事給予打擊,這樣似乎總讓我站在對立面上。

圖靈社群:有很多人都反映被你拉黑過?

一條微博我就能看出來我們是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那就不要溝通了。我記得有一回我說阿里不好,就有人跳出來說我不應該攻擊老東家,我覺得這樣的人是非常齷齪的。我很反感總是要嘗試改變別人的人,總是想把想法強加到別人頭上。我從來就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而有些人卻一定要說服我。還有的時候我說微軟,這個時候搞微軟技術的人就會跳出來,我也沒有一杆子把所有人打死,你幹嘛對號入座呢?

拉黑對我來說根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們隨便怎麼想,我就是隨手那麼一點滑鼠而已。我其實就是不希望他在我說的話下面留言。就像是有人總找你說話,而你就是不想和他對話,僅此而已。這些人也需要有人來刺痛他們,我就是要告訴他們,你說這句話就是很二。很二的代價就是你看不了我的東西。如果一定有其它事情需要聯絡的話,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比如郵件。

有些人素未謀面,就會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這樣的人都可以歸納到腦殘那一類。經常是抱團來吵架的,他們不關注我說話的內容,上來就是攻擊。如果我把微博刪了,他們就會說,你看他,心虛了。這些人其實都是思維上的弱者,他們覺得他們終於贏了,我認錯了(笑)。我不會和這樣的人有更深入的合作,我會選擇和更靠譜的人互動。比如說,如果我說創新工場好,他們就會說我拿到好處了,如果再過段時間,創新工場給我投資了,他們會說,“你看,我早說了”。但是我也會反思,有時我說的話的確會有負面的東西,以前就有人說“丁香園怎麼找了這麼個傻逼來管技術,我要是VC就不給他們投資”,我就覺得很好笑,多虧這樣的人他不是VC。

至於調侃阿里雲的話,其實我很希望中國能出一家雲端計算的公司,這樣很多中小公司都會受益,我希望阿里雲不要再瞎折騰了,趕緊提供一些可靠的服務吧。

圖靈社群:很多程式設計師覺得自己過得很辛苦,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長期做一種事情的人容易形成一種觀念,只有在我這個領域牛的人才是牛人,別的領域的牛人都是狗屎,都不行,看不上。寫前端的和寫後端的,搞微軟的和搞開放技術的,寫C++的,覺得Linux領域的牛人都不行,IT行業裡的這種隔閡非常大,所以吵架在所難免。語言之爭什麼的,市場的選擇也不是你爭論出來的。

很多程式設計師過得沒有希望是因為他們的視野太窄了,除了看技術,就是看科幻,我建議他們多看看人文歷史類的書籍,這樣的書可以引導他們理解別人的內心,看看小說什麼的也可以很大程度上補充他們看問題的角度。程式設計師整天面對的就那麼幾個人,經理就是監工的、客戶就是傻逼,每個人的角色都已經設定好了,如果沒有更多瞭解,圈子就會越來越窄。應該嘗試開闊一下視野。

比如,Paul Graham,畫畫對他是一種補充,這些積累有可能在一些關鍵點上決定一些東西。再比如說,如果我當時沒學過生物,我現在又為什麼要做(丁香園)?我現在倒是經常會買一些生物學的科普書,回頭想想,其實我還是喜歡生物學的某些地方的。生命起源、進化這類東西都是很有意思的,都會幫你開啟視野。

資訊的意義

沒有什麼能拯救中國網際網路。中國網際網路自己會拯救自己。

圖靈社群:你是怎麼加入丁香園的?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我喜歡給自己找一些看似正向的理由,當時去杭州,我說服我自己和家人的時候都是說電子支付是能改變電子商務的事情,是對社會有價值的。但是後來做久了發現,電子商務也主要是幫人賺錢,無法解決更多的問題。支付寶做得再好,也無法改變人的生死。但是如果資訊和服務可以做得更好,就有這樣的可能。

我的病(類風溼)發作起來的時候異常痛苦,如果沒有經歷,是無法理解那種痛苦的。比如關節痛的時候,我甚至恨不得拿刀把手腕砍斷,就希望自己昏死過去,這樣就感受不到了。長期處於病痛中,難免要開始考慮生老病死的問題。後來出現了機會,我就希望如果我們能更好地給醫生提供資訊,是不是可以讓他們的醫術和待遇更好一點,這樣整個醫療行業是不是會更好一點。我看到了很多醫生確實因為丁香園改變了他們的工作方法。我們想通過這樣的網站更好地為中國的醫生服務。做到這步之後,我們也想更好地服務於象我這樣的慢性病、疑難病、罕見病患者。這個事情可能賺錢很慢,可是隻做一點點,也是會造福的。對於用藥的知識豐富了,對醫生的理解也就會更全面,人們會發現更好更積極的治療方法。如果我十年前最早發病的時候能瞭解得更多,我就可以主動和醫生配合,和他交流常規療法以外的治療方法,就能用很系統的方式治療了,不會造成現在這樣對身體的永久損傷。

有人問我們有沒有考慮把食品安全這塊也做進去,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打算,我們的計劃很龐大,但是有可能到最後也實現不了。我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障礙,這在事前是無法想象的。就算做不大,我們也可以賺一些小錢,也能解決100多人的工作,其實也相當於為社會做了貢獻。中國的人口基數這麼大,將來醫療肯定是個大問題,所以我們能做的事也是越來越多。而我們這些對資訊瞭解更多的人為什麼不來做這件事呢?我一直覺得我們做的事是半公益性質的,但是不商業化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商業化是底層的,不會影響到使用。話說回來,如果我沒有學過生物,如果我沒有經歷阿里的工作,如果我沒有得過病,也許我不會認識到我現在工作的價值。我有可能只想要份好工作,一個好Title,一份好薪水,就夠了。

當時我在阿里,似乎感覺能一眼望到底,而我現在做的事都是非常規的,都是需要加入真正的判斷才能做的事。我不知道我一年後是什麼角色,也不知道我三年後會在幹什麼。

圖靈社群:你最近的微信賬號“小道訊息”很火熱,它的口號是“只有小道訊息才能拯救中國網際網路”,如何理解?

關於網際網路,每天都會有大量的資訊,真真假假的資訊都有,多數資訊都是不那麼可靠的,倒是很多在私底下流傳的資訊反而更加準確。只有小道訊息才能拯救網際網路,有一點惡搞的成分,其實還有下半句,“只有小道訊息才能拯救中國”… 別那麼嚴肅,這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有什麼能拯救中國網際網路。中國網際網路自己會拯救自己。也沒有誰能拯救中國,也要靠我們所有人。

我現在的確花了一點業餘時間在運營微信公眾帳號“小道訊息”,最初的目的就是想摸索學習一下微信的運營方法,看是否能夠對我們的業務有幫助。倒是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有的時候會夾帶一點私貨,發表一些我對個別事情的看法,我也不知道會堅持多久,既來之,則安之吧。


更多精彩,加入圖靈訪談微信!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