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拍雲CTO沈志華：曾經坎坷的雲創業之路（圖靈訪談）

沈志華是國內最早的雲端儲存團隊“又拍雲”的聯合創始人兼CTO。他全面負責又拍雲端儲存技術架構設計與規劃，他的創業經歷從2005年開始，至今仍沒有結束。從2009年的公司解散，到2011年花瓣網的無壓力上線，再到2013年又拍雲成為國內最大的雲端儲存公司，沈志華的故事平淡中透著坎坷。但是正是他口中的這些“髒活、累活”，為後來人開啟了一條輕裝上陣的雲創業之路。

個人經歷

8塊錢一個小時，就只有一家網咖能夠上網際網路，經常去，但是每次只上半個小時，用這半個小時查一些資料。

介紹一下您學習計算機的經歷吧。

我是1979年生人。其實我專業讀的不是計算機專業，我學的是一個叫工商計劃統計的一個老專業，跟統計、資料相關。但是我本身對計算機特別喜歡，在學校的時候，經常搞計算機，那個286的年代，計算機還沒怎麼發展。我記得那個時候沒有電腦，就買了一個小霸王學習機，裡面有一個DOS的系統。想玩電腦只能去網咖，那時候杭州只有一家網咖。挺貴，8塊錢一個小時，就只有這一家網咖能夠上網際網路，經常去，但是每次只上半個小時，用這半個小時查一些資料。

後來畢業的時候，我就在老家蕭山的計算機應用研究所裡面工作。那個時候計算機這方面的人才還不是很多，所以計算機相關工作其實還挺好找的。這些單位有的工種要求也不高，就先進去。那會我主要是做財務軟體，應用研究所的工作是搞財務資訊化，財務軟體、ERP之類的，我主要是做這方面的實施跟技術支援的工作。 那個時候全國要做校校通，教育都會網路。教育都會網路就是教育局跟學校打通，收集系統之類的全部都打通。而研究所負責的這部分工作技術含量相對偏低。說是研究所，但是主要做一些財務軟體，給企業實施技術支援。軟體不是自己的，就只是做安裝和培訓的工作。我發現研究所那邊沒有一個更高的提升空間，但是也因為這個專案我接觸到了浙大網路。

到2001年的時候，我就到了浙大網路，在那邊做跟網路，網際網路相關的工作：跟電信合作做校校通，教育都會網路，把教育局跟學校之間互相打通，包括學籍、分數，後來家校通之類。

真正的一個網際網路專案是在2003年的時候，浙大網路要上一個專案叫做教育互聯，主要是做教師之間的課件分享。這種課件分享和交流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老師之間的SNS平臺。全國的教師手上都有課件，但是每個人手上的課件是有限的，沒有一個很好的可以共享的平臺。比如浙江的一個老師給學生上課，講的是新疆的日落，他可能沒這個資料，但是新疆的老師可能會有，他可以拍一張新疆的日落，共享給這個老師。在這個基礎上，有些課件可以銷售，比如這個課件有一個老師需要，他可以買過去。後來到了2005年的時候，那個時候web2.0很火，我們三個創始人（沈志華，劉平陽，周兆兆）就自己出來做了又拍網。

從2005年到現在8年的時間，可以說您現在還是在創業嗎？

是的，雖然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我認為我們仍然是一家創業公司。公司裡的氛圍是這樣，大概每天到9、10點鐘以後下班回去。公司還不大，每個人都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方便回家睡覺，因為杭州也比較堵，路上要浪費時間就太不值得了。平時家裡沒事的時候，就在租的房子裡睡個覺，週末回家。

晚上我們公司有個騎行小分隊。杭州晚上會到龍井或者西湖邊騎一下。是技術人員在電腦面前坐的太久了，也需要活動活動。另外，大家平時也比較忙，一個人出去玩的機會也少，大家有一個活動也挺好的。

創業故事

四年多了，又拍網上面有五百萬的使用者，這些照片都是使用者自己拍的，四年多（使用者）的情緒都在上面，我們不想放棄。

那就從你們最開始創業的經歷談起吧。

2005年我們最開始出來做的時候，我們當時的信念就是想做一個最大的個人照片分享平臺。你拍了照片，就可以傳上去，分享給其他地方的同學、朋友，或者你可以分享到電視機上給家裡人看。我們嘗試過很多東西，比如說可以用電子相框，可以分享到電視機。比如你去海南旅遊，拍了照片以後，當天爸媽在客廳裡面，在電視機前面就可以看到你玩時拍的那些照片了。上傳照片怎麼樣最快呢？路由器上面有一個SD卡的介面，把你照相機裡的SD卡往這個路由器上一插，裡面的圖片就全部傳到又拍網上了，這是我們跟中國電信研究院一起研發做出的產品。基於這個做成的照片分享平臺就是跟人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

但是我們當時沒有很好的盈利模式，其次，我們三個都是技術出身的，也想不到一個特別好的商業模式。 2006年的時候，我們是IDG投資的，他把我們跟中國部落格網兩家合併。他們主要是做文字部落格，又拍網是個圖片分享平臺。合併之後，他們就把blog.cn原來相簿服務的圖片儲存就全部遷移到又拍了。接下來的市場大環境，整個部落格的發展一直找不到好的盈利模式，漸漸走下坡路，包括中國部落格網、部落格中國，發展都開始萎縮。

到了2009年年底的時候，中國部落格網準備把又拍業務給關掉了。從2005年開始，四年多了，又拍網上面有五百萬的使用者，這些照片都是使用者自己拍的，四年多（使用者）的生活寫照都在上面，我們不想放棄。如果關掉（又拍），牽涉的人太多。不管怎麼說，苦心經營四年的東西，我們不想關掉，所以自己把她買回來了。

買回來之後，盈利的壓力是如何解決的？

又拍不賺錢，是全免費的，成本都擺在那裡，盈利的壓力也在那裡。最開始的理想很好，要做一個非常大的國內個人照片分享平臺，所以我們不允許那些商業產品圖片上傳。電子商務剛好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發力，很多的賣家要把圖片放在又拍網這個平臺上來，因為我們速度足夠快。但是那個時候我們拒絕了，有多少（商業圖片）就刪多少。但是後來由於有了盈利的壓力，我們就專門開發了一個“又拍圖片管家”系統，用的是同一套底層，專門用來給電子商務的客戶，比如淘寶賣家和電子商務網站來放這些圖片。這是收費的服務，用來盈利，也用來養活原來又拍網的成本。所以我們有一個又拍網，還有一個又拍圖片管家。

現在我們是兩塊業務，一塊是ToB的，一塊是ToC的。ToB的就是又拍雲端儲存，又拍圖片管家。ToC就是又拍網，後來衍生出來一個花瓣。

既然找到了盈利點，為什麼還要做又拍雲端儲存呢？

因為我們原來這個底層的平臺只提供給部落格網，還有又拍網，還有其他幾家合作公司。但是這個底層很好，每家公司都會有這個需求，很多公司同樣需要這麼專業的基礎儲存平臺。那個時候市場上也沒有這樣的服務提供商，我們就把雲端儲存底層單獨獨立出來，做了一個又拍雲端儲存出來，提供給其他網際網路網站使用。

做花瓣網又是基於怎樣的初衷？

又拍網是一個個人原創照片的聚集地，而花瓣是一個圖片收藏平臺。這些圖片不是每個人原創的，這些圖片是大家在網上看到特別喜歡的。我把圖片採集進來，別人可以看到我採進來的東西，我可以共享給大家。原來1999年、2000年的時候，那個時候網際網路內容很少，後來（資訊）逐漸越來越多。那個時候嫌少，發展到今天，網際網路的內容已經嫌多了。

你找一樣東西，出來的結果你還要去挑你滿意的，要花很多的時間。花瓣就是做了一件事情，把所有的這些圖片通過人工的方式進行二次篩選。你採的過程，其實是對整個網際網路的一個好圖篩選過程，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品位跟興趣。我們叫這個過程為人工篩選。所以花瓣最主要的一個目的是給你尋找圖片，發現圖片，所有的產品都是圍繞著發現圖片這個理念來做。

你覺得你們這種成功轉型的關鍵在哪裡？

這個轉變應該是使用者推動我們轉變的，以前是使用者想要交錢來用我們這個產品，但是我們不讓用。後來因為我們當時的生存壓力，圖片管家因為客戶的需求才出現。

從2005年起，坎坎坷坷，從小到大，在底層的儲存跟分發的研發花了非常非常多的時間。換句話說，如果我們那個時候有又拍雲端儲存這樣的產品，我們就不需要去做這些底層的東西。儲存，怎麼分發，怎麼讓使用者開啟圖片更快，我們差不多一年裡面有半年時間在幹這個事。如果少了這些，我們可能會把時間花在市場開拓或者商業開發上，又拍網或許會比現在好。

這樣的創業經歷給了你什麼樣的啟示？

我們走過了這麼一長段技術的坎坷路。我們需要走過，肯定其他的很多網站也都需要走。這不是因為技術能力的高低，而是因為一個網站從小到大都會有困難，一個創業公司資金不可能那麼充足，先買幾百個伺服器放在那裡慢慢用。剛創業的時候，肯定錢最好是一分錢掰成兩份花，肯定是先用幾個伺服器，再慢慢擴，從此就涉及到又拍網從小到大的過程。我們想讓這個痛苦的過程不要讓每個公司都經歷一遍，想把這個東西做成一個產品，提供給其他網站。前期如果使用不多，那隻要付一點點錢，等到後面業務大了再慢慢使用到更多的空間。這樣創業公司就不會經歷從小到大，很痛苦的技術轉型、遷移資料的過程。

我們現在就是乾的這些髒活、累活，底層是每個人都要乾的，但是對於一些產品型的公司，有些工作實際上不需要去做，那就讓我們來做。

每天最有成就感的事是什麼？

最有成就感的時候就是當我每天看著運營平臺，發現今天有50億的訪問是通過我們這個平臺服務於全國網民的，這就是最爽的時候。我覺得我實際在做一些對別人、對客戶非常有意義的事，確確實實給客戶提供了幫助。我們平臺的使用者量訪問量也在增長，每天的訪問量可以達到50多億，平均下來的話，13億人，每人都有3、4次的訪問在我們這。

從創業角度上說，你對現在想從資料或者是雲這方面入手的人有什麼建議嗎？

產品要做的更精一點，不要做大綱式的產品。而你要根據自己的優勢和範疇，做真正符合客戶需求的專業產品，能夠解決客戶某一方面確實的需求，這樣的產品才可能非常有市場。

現在的機會非常多。說白了，雲就是一個服務化的過程，相當於你看到的所有的需要完成的工作，其實都可以服務化。一個企業運作的過程中，很多環節的內容都可以把它雲化。比如一個企業，它自己花了很多成本在做某項工作，如果有很多企業也需要做這項工作，把這些資源彙集起來，如果讓你來做，你是不是可以把它做得更好。你的機會就在這裡。如果你可以把它的成本下降一半，下降三分之二，這樣的話，這個事情就非常有意義。

有很多事情個人去做，比公司本身自己去做更加有優勢，可以花更少的成本來實現，這就是雲化的過程。現在有越來越多的服務推出來，比如手機上的推送服務，比如資料分析的服務，只要做得更好更專業，那其他公司再產品開發時就會選擇你的服務，而不會自己再去做重複開發。現在已經有公司在做這些了，但是還有很多沒有人在做，可以挖掘的地方也很多。

現在移動網際網路把整個創業的門檻降低了嗎？

應該是雲這個東西把整個創業的門檻降低了，創業的人不需要去採購伺服器、去跟運營商談，他也不需要買個伺服器去存圖片。這些東西都可以通過購買服務的方式來解決。過去買伺服器、上架什麼的，至少要花一週的時間，現在可能半個小時就可以搞定這些事情，所以使用雲的APP或者移動網際網路產品的釋出速度非常快。

技術

從花瓣網上我們也感受到這個平臺給客戶帶來的價值。這要是放在以前，是很難想象的，竟然一個網站可以從零到幾千萬的圖片不需要運維。

從技術層面上說，你從又拍網到又拍管家，到現在的又拍雲端儲存平臺，你覺得從架構上來說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原來做又拍網的時候，所有業務需求只要根據又拍網的特點開發就好了，到又拍圖片管家和又拍雲端儲存的時候，就要做更多的特性出來。原來我們只是一個簡簡單單圖片規格格式的處理，但到又拍雲端儲存以後，就要定一個圖片的規範。怎麼引用一張圖片，怎麼引用處理過的另外一個版本，讓它能夠容納更多。而且，因為每個網站都有自己的域名，在分發上，在CDN系統上針對於每一家公司都會有獨立的域名通道，相當於原來只要建一個邏輯管道，現在是在這個大的管道里面允許有成千上萬，幾十萬的邏輯管道在裡面通行。

技術方面我們本來實力就比較強，經過五六年發展成一個規模以後，我們主要在做業務的細分和規範的工作。對於底層架構的話，真正要說到挑戰，可能是資料遷移。底層架構往外擴，比較困難的就是如何遷移老的資料，因為原來是又拍單一客戶的服務過程，要把它做成多客戶的過程，在遷移資料上是用了比較多的時間。

靜態檔案雲端儲存的特點是什麼？相對於其它雲端儲存的模式，它的特點和問題是哪些？

又拍雲端儲存說是雲端儲存，但實際上是針對中國國內環境的雲端儲存產品，不是S3，或者阿里雲這種純雲端儲存產品。S3和阿里雲解決了一個需求，就是儲存。而我們做的是當你把這個檔案存進來的時候，你還有讀取的需要。如果你光有儲存需求，沒有網際網路的檢視需求，其實就不是我們針對的客戶。我們所做的要涉及到分發。但是分發的話，對於國內網路來說，必須要面臨運營商的問題，中國電信、中國聯通、中國移動，各個運營商之間互聯互通現在都不是很順暢。所以我們需要想辦法把分發速度做到最快。比如我這個伺服器是在北京的，北京使用者訪問的非常快，但是廣東使用者、新疆使用者訪問就沒那麼快了。我們把我們的系統擴張，最終理想是在全國每一個省市都有機房。現在我們在全國各地差不多建了50多個機房了。這樣的話，就相當於我們建了讓全國的網民訪問速度均勻的一張網路。

原本一個使用者可能需要跨省訪問伺服器，現在基於我們的網路，我們把檔案下發到全國各省，他不需要跨省去訪問，只需要在本地的機房裡，就直接把檔案讀取出來，檢視的速度非常快。這也是使用者用了又拍雲覺得體驗非常好、速度非常快的一個原因，因為我們把檔案都下發到離使用者最近的地方去了。

我們是國內第一家做雲端儲存服務的，也是實際應用的最大一家，和一般的雲端儲存不同的是，我們還會有圖片處理的服務。比如某個網站傳上來一張圖，在首頁，在頻道頁顯示這張圖的格式可能會不一樣。按照老的做法的話，可能每個網站都要自己去開發程式去生成這些圖。用了又拍雲端儲存就不需要，你可以直接引用特定尺寸的圖就好了。

S3 cloud front模式是你們首創的嗎？

亞馬遜S3是它的一個儲存服務，cloud front是CDN的服務。我們這個產品是這兩個服務的結合體，我們是既能夠儲存，又能夠把你儲存的檔案快速地分發到全國各地。現在國外還沒有類似的產品出來。我們會先把國內的市場先做好，國外市場後續會考慮。在國外的話，主要產品形式是儲存一塊，分發一塊，圖片處理一塊，三塊不同的服務。我們把這個產品結合得更緊密，然後再配上圖片處理的服務，三條線是在同一個平行線上做。這三個產品結合緊密是為了資料通過內部流轉，速度可以更快。這樣的話，不僅速度更優，對使用者來說也是更加簡便，他只要操作一個介面就可以了。這個也是原來又拍網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架構模式。

未來你們會在雲端計算方面推出什麼樣的服務？

未來的話，我們雲端儲存這塊肯定是更加做精、做深。雲端計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範疇，有云儲存，有云主機，有云資料庫，等等。但我們會專注於儲存這部分，會把這個東西做得更深，更加符合使用者對產品的需求。我們會經常提取使用者的產品需求，有一些適合的就會把它產品化。

花瓣就是這麼來的吧？

花瓣網相當於又拍雲端儲存的客戶。在做花瓣的過程就不像又拍網那麼苦了。做又拍網的時候還要經常性地去加伺服器，要升級，而做花瓣網的過程，能夠非常好地體會到這個產品對客戶帶來的幫助。又拍網從零做到幾千萬的圖片，怎麼擴建它，怎麼把它的架構改好，一大半的時間花在這上面。而花瓣網連運維都沒有，它就直接搭建在又拍雲端儲存上，從零到幾千萬，一下子就上去了，一點壓力都沒有。從花瓣網上我們也感受到這個平臺給客戶帶來的價值。這要是放在以前，是很難想象的，竟然一個網站可以從零到幾千萬的圖片不需要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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