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吃程式設計師味兒的饅頭吧！

一 

2020年，公墓。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顫抖著燒掉一疊列印得密密麻麻的 A4紙。

「小馬，這是爸託人列印的今年 GitHub Top10 專案原始碼，你慢慢看吧……」

「就是你一直慣著他，想學啥就學啥，當年要是聽我的去做了公務員，就不會誤入歧途了……」旁邊的老太太抹著眼淚。

「人都走了，說這些幹啥。誰能想的到，我們這麼善良的孩子，最後卻會幹出這般沒人性的事。」

「我不信小馬能幹出這種事！」老太太哭花了臉。

「你小聲點！」老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他那些事我們又不懂，專家都定性了，你是信兒子還是信專家啊？」

 

二 

線上VR 聊天室。坐著六隻呆萌的卡通動物。

「這裡現在還在安全嗎？」狐狸問道。

「開發聊天室的幾個程式設計師上週已經槍決了，這裡只有我們知道。」虎回答道。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兔子問。

「不好？別忘了正是因為他們寫出那些人工智慧，我們才必須現在這個風險！」狗在吼。

「是啊，讓媒體、金融行業的人下崗就算了，居然還要開發人力資源智慧，HR 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行業，豈容他們亂搞。」狼露出了獠牙。

「不不不，我是說上週才弄死他們，是不是晚了點？」兔子的眼睛也是血紅的。

「沒關係，都快了。」鷹淡淡的說。

 

三

小云又帶上了幾年前買的口罩。那時候天天霧霾，但供給側改革後，就再也用不上了。想不到再次帶上它竟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走到創業大街後，他很快匯入了遊行隊伍。從雙肩包裡拿出做好的紙牌，上邊寫著「 求知無罪，讀碼有理 」。

浩浩蕩蕩的程式設計師大軍從創業大街出發，環繞了整個中關村西區。同樣的事情還同時發生在望京和後廠村路。這次的遊行出奇的順利，沒有遇到警察的阻攔，各個媒體圍繞事件都做了大規模的報導。

回到家以後，小云看著朋友圈，深感自己去對了。「今天你不為別人發聲，明天也就沒有人為你發聲」，這是活動組織群的群公告。

第二天，CCAV 和芒果電視臺、各大主流都市報都報導了這次事件，焦點訪談還採訪了各大網際網路公司高管。

「 這是很嚴重的價值觀問題 」，打扮得像賈伯斯的男性高管對著鏡頭說，「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去同情那些品行敗壞的同行，如果這是所謂的工程師文化，那麼這種文化就是一種邪教！就應該被剷除！我們公司從明天開始，會成立專門的道德委員會，所有參與了本次事件員工，一律開除。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同時我們還會配合警方查詢證據，將那些利用公司裝置獲取原始碼的工程師繩之以法！ 」

小云一腳踹了他寫指令碼秒來的網際網路電視。更多精彩內容關注微信公眾號：全棧開發者中心（admin10000_com）

 

四

小湯山異常行為治療中心。

這裡三面環山，四周都有高高的鐵絲網。這些鐵絲網的歷史可以追述到非典時期，為了防止隔離的病人逃跑，由國家撥款修建了這些設施。非典以後一直閒置，後來一個臨沂商人收購了下來，改成了現在的治療中心。

小薛向守在樓前的保安出示了記者證以後，徑直來到了大樓一層。

「薛記者，歡迎歡迎！」穿著白大褂的院長迎了上來。

小薛點點頭，示意隨行的工作人員開始錄影。

「從因為人工智慧失控、政府頒佈原始碼禁止令到現在已經兩週，各大軟體和網際網路公司都進行了全面的整改，以確保員工遠離所謂的工程師文化。剛才我們已經向大家報導了在崗員工工作的實時監視系統，現在我們來看看治療中心是如何拯救失足程式設計師的。」

「這邊、這邊」，院長帶著記者穿過大廳，走到樓梯前，「我們先看什麼語言的程式設計師？」

「這有關係麼？」小薛一臉懵逼的問。

「當然有關係」，院長面露得意之色，「不同語言的程式設計師對原始碼的渴求程度不一樣，所以對社會的危害也不一樣，必須按語言對他們進行區別治療。」

「比如說吧，C/C++程式設計師因為工作需要，離原始碼特別近，好多人都讀過 Unix 原始碼，甚至還有自己寫過作業系統的。這種人危害最大，我們把他們鎖在頂層，唯一能下來的情況是需要急救。」

「JavaScript 程式設計師就要好很多，他們雖然搞了很多編譯器，但基本還是把JavaScript 編譯成 JavaScript，像 V8引擎這些直譯器，真正懂的人很少，所以隔兩天電一次就夠了。」

「Python 也是重災區，主要是離人工智慧特別近，而且不知道為啥，他們住的病房特別招蛇，已經遇到過好幾條了。」

「PHP 程式設計師本來還好，但就是一遇到其他語言的程式設計師就打架，送去電擊也沒用，電完了還振振有詞，說什麼最好的語言。」

「果然是行業專家，我們學到了很多」，小薛繼續對著鏡頭講解，「那麼，光是電擊就能治好他們的價值觀問題麼？」

「每天還會配合吃藥、打點滴」，楊院長推了推眼鏡，「電擊雖然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它完美的模擬了企業和社會的紅線，能從生理上教育這些失足工程師不要去觸碰。現在上崗的程式設計師裡邊，很多週末也會過來體驗。」

「好的，非常感謝，本次節目就到這裡。」更多精彩內容關注微信公眾號：全棧開發者中心（admin10000_com）

「這樣的人去寫程式碼，真的沒問題嗎？」看著那些穿著格子病員服、神情呆滯的程式設計師，攝影師問小薛。

「太聰明的人去寫程式，我們就會失業。」小薛晃了晃上週電視臺全面停止使用 AI後她重新拿回的記者證。

「我記得你前男友也是程式設計師？」攝影師的手在小薛腰上滑動起來。

「他被公司開除後我們就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法和價值觀不正的人過日子」，小薛皺皺眉頭，把攝影師的手從大腿上甩開，「就不能等到車上再摸？大庭廣眾的，不怕被你老婆看見。」

 

五

房間裡沒有開燈。

小夜呆呆的望著手機上開啟的那個 APP，嘆了口氣，關閉了它。這已經是第一千零二十四次了。

只要按下 APP 上那個按鈕，他寫的程式碼就可以在一分鐘內接管整個城市的絕大多數裝置。包括那些和軍方有合作關係的企業用來控制訓練用無人機的電腦。他並不是什麼高明的黑客，他只是登入了下城市裡邊使用 123456 做密碼，而驗證碼又可以繞過的後臺。

呷了口紅酒，小夜看著玻璃杯上反射著的月光。

他想起幾年前的那個中秋。

那時候程式設計師是一份讓人羨慕的職業，工程師還可以公開討論程式碼，各個城市週末還有 Hackathon，公司內的技術創新還會得到表揚。

然而一場災難毫無徵兆的開始了。誰都沒想到幾盒月餅會把普通人和程式設計師分裂成兩個族群。前者質疑後者的人品，後者懷疑前者的智商。程式設計師從此成為各方利益的最佳犧牲品。接著是自動駕駛的鍋。再然後是機器人和無人機。越是解釋，越無法解釋。公眾對程式設計師的恐懼，如同對基站輻射的恐懼般四處蔓延。最後在智囊團的建議下，全國開始了聲勢浩大的去工程師文化活動，銷燬開源專案程式碼，釋出原始碼禁止令，對高新技術專案進行集中式管理，只開放最表層的 API 介面供企業商用。

這樣的城市還有什麼好留戀呢。

小夜不斷的問自己。

然而小夜最後還是沒能按下那個按鈕。

那些無法理解他的普通人裡，有著太多他以前的朋友。

他把自己那些格子衫雙肩包MacBook和機械鍵盤全都扔到了河裡，只穿著件黑色的衛衣在夜裡出了城。

 

六 

兩千多公里外的小鎮，新開了一家饅頭鋪。

這家的饅頭總是沾滿了鮮紅的草莓醬，吃起來特別可口。

老闆是一個失業的程式設計師，雖然他不願意別人那麼叫他，但鎮上的小孩卻依然口無遮攔。

「爸爸爸爸，我們去吃程式設計師味兒的饅頭吧！」

「 好好好，你要幾個？」

 

注：本文描述之事件，發生於4年後的架空世界，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 ，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