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上述問題,近日,美國俄勒岡大學的博士生Matthew Pittman和Brandon Reich在Elsevier的《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期刊上發表了《Social media and loneliness: Why an Instagram picture may be worth more than a thousand Twitter words》一文,來對不同形式社媒對抗孤獨感的不同效果進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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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尤研究中心近期的報告中,年齡在18-29歲的使用智慧手機的年輕人中有91%使用過至少一次社媒,這一比例在50歲以上人群中只有55%。

 
在社媒平臺偏好上,這群18-29歲年段的年輕人中,使用Facebook的有87%,使用Instagram有53%,使用Twitter的有37%。
 

表面上,社媒的使用增強了人際之間的內在聯絡,人們的心理幸福感會爆棚,然而英美的一些研究卻發現,社媒使用率最高的社會更傾向於表現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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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英國心理健康機構的一項全國性的調查,48%的英國人相信隨著時間增長會變得更加孤獨,45%的人有時候會感到孤獨,42%的人會因為獨處而感到孤獨。更可怕的是,幾乎所有關於孤獨的指標,18-34的年輕群體相較年紀更大的群體產生孤獨感的概率更大。

 
研究人員還發現了孤獨對不同年齡段的人們的危害,一些研究更表明,孤獨增加了26%的死亡概率。
 
因此,對社交媒體研究人員而言,理解孤獨與其潛在危害是一個重要的課題。由於目前學界並沒有確切證據表明社媒對孤獨的緩解作用,加之一些相關的經驗研究所給出的結論也並不統一。所以從理論和實證的角度來理解當今人們是如何更好地處理社交媒體關係十分重要,這有助於幫助人們在保持連線的同時,減少孤獨的折磨。
 
社交媒體平臺的多樣化和高頻率的迭代使得研究特定平臺對孤獨感的影響產生了挑戰。在這裡,作者把研究重點轉移到社媒平臺處理資訊的不同方式(文字、圖片或視訊),來看這些不同方式對提升或者抑制孤獨感所起到的效能。
 
而作者的這項研究就旨在說明一些特定形式的社媒尤其是基於圖片分享的社媒平臺更傾向於緩解年輕群體中普遍存在的孤獨感。
 
在具體操作上,作者選擇了文字類的社媒(Twitter和Yik Yak)和圖片類的社媒(Instagram和Snapchat)作為對照來研究社媒使用與孤獨感之間的關係。由於Facebook高流行度並且同時包括了圖片和文字兩個特徵,所以作者把Facebook也列作了研究的第五個平臺。 
使用滿足理論與五種社交媒體
使用滿足理論是研究媒體接觸的一個很好的框架理論,它的假定是:使用者在選擇媒介使用時十分積極,他們的媒介接觸活動是有特定需求和動機並得到“滿足”的過程。
 
現行的使用滿足理論對幫助研究者理解使用者選擇具體社交媒體以及理解不同社交媒體上的孤獨效應有所幫助。
 
1.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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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於2004年的FB是建立最好的社交媒體平臺,使用者可以在上面向朋友分享文字、照片以及視訊。根據FB自己的資料,在2015年3月,FB有每月14億的活躍使用者和9億3千萬的日活躍使用者。
 
Nadkarni and Hofmann (2012)的研究指出使用者使用FB的兩大動力:歸屬感和自我表達。相比於用於維繫友誼的直接通訊,人們更傾向於使用FB來娛樂和了解全球社交圈的動態(Quan-Haase and Young ,2010)。
 
同時,孤獨個體也在使用FB來彌補線下溝通的缺失(Quan-Haase and Young ,2010),在特定的人群中,FB的使用增加了人們的生活幸福滿意度(Basilisco & Cha, 2015)。
 
隨著人們更偏向在專門性的應用(如Instagram和Snapchat)釋出照片,所以人們現在關於FB的媒介使用是否會滿足人們緩解孤獨的需求也越來越不明確。
 
2.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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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tter的成立稍晚於FB,是另一個大眾喜愛的社交媒體平臺,人們使用文字(或者附上圖片或網站連結)來進行分享。儘管推特使用人數不敵FB,平臺仍然有每日三億活躍使用者和5億篇推文。

 
根據現有的一些研究,人們基於尋求連線的目的使用Twitter(Chen,2011),人們在上面進行的活動包括資訊獲取、社會地位建立、社會化以及新聞分享(Lee and Ma,2012)。
 
但是關於Twitter的相關研究都沒有指明Twitter使用者在使用過程中,孤獨感是否因此受到影響。
 
3.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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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FB和Twitter而言,其他三家社媒平臺的相關研究很少,作者假定這三者的使用者在選擇使用時也滿足使用與滿足理論。

 
Instagram成立於2010年,它的功能相當於圖片版的Twitter:使用者選擇follow的物件,但與分享文字不同,Instagram主要分享新增了濾鏡的照片。
 
根據Pittman (2015) 的一項研究,使用者Instagram使用率增加會導致孤獨感下降。朋友間的照片和自拍照是最受歡迎的。Bakhshi, Shamma, and Gilbert (2014) 還發現相比那些沒有露臉的照片,露臉的照片(無論年齡)更有38%的可能性收到like和32%的可能性收到評論。
 
如果說like和評論有助於增加人們社會臨場感的即時性和親密性的話,這有極大可能使得Instagram可以改善孤獨。
 
4.Snap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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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pchat在2011年釋出,它的功能有點像Instagram的閱後即焚版:使用者相互傳送照片和視訊,而這些內容在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消失,通常是3到10秒。

 
作為第一家提供閱後即焚內容的主流社媒,Snapchat最初受到關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傳送色情簡訊的潛能。
 
有趣的是,由於使用者可以在Snapchat上向親朋好友傳送一些愚蠢搞笑的自拍而不必擔心這些照片會被永久保留下來,因此作者在這裡傾向於認為,人們使用Snapchat的滿足感來源於它提供的親密感和社會紐帶,這些休閒非正式的表達更有可能模擬現實生活面對面的互動過程。
 
5.Yik Y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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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k Yak於2013年釋出,它的功能相當於一個匿名性質的局域Twitter:在半徑1.5英里的範圍內,使用者可以釋出、瀏覽資訊或者通過投票來表示支援或反對。

 
Yik Yak最先受到關注是因為它和網路欺凌的密切聯絡(Darling, 2015),一些大學甚至完全禁止使用它 (Mahler, 2015)。
 
排除掉一些包含網路欺凌和沒有營養的話語,Yik Yak的話題跨度從娛樂(今晚的派對在哪?)到乏味(我室友今天怎麼吃了這麼多玉米捲餅)不等。因此作者認為使用者在Yik Yak的使用滿足感來自於娛樂和資訊索取,不過Yik Yak對人體心理健康的作用仍然不太明確。
圖形和文字資訊差異
資訊來源的可靠性是緩解孤獨的一個重要因素:當中介傳播更加真實的時候,個體的社會存在感會更強。
 
Sundar’s (2008)的MAIN模型為理解科技是如何改變人們的可靠性判斷提供了啟發性的方法。MAIN模型的假設是:相比文字資訊,人腦偏向相信那些視覺性的傳播方式(圖片或視訊),因為表達同樣內容時,這些方式更接近現實(人腦“所見即為真”的思維慣性)。人們當然可以用文字資訊來描述一次沙灘旅行,但文字內容的描述為其他人建構的是一個抽象的心理模型,相比之下,傳送一張沙灘的照片是不是更具體?
 
除此之外,個體在考慮使用媒介共享訊息時,會考慮使用的時間和成本,這樣看來,人們更傾向於在上面分享照片而不是文字、音訊或是視訊。(Goh, Ang, Chua, & Lee, 2009)
對抗孤獨,Instagram更有效?
對於現實世界的個體而言,Instagram的圖片是否比Twitter的文字更消解孤獨呢?作者的研究答案告訴我們是肯定的。
 
作者選用了一個由大學生組成的253人的樣本(起初選了274人,有21人放棄了持續的實驗跟蹤),選擇大學生是因為年輕人同時是社媒使用最活躍的群體和最容易受孤獨感影響的群體。
 
作者的研究認為人們在基於圖形分享的社媒平臺的使用頻率越高,這個人會更加幸福和對生活滿意,而偏向於更少地產生孤獨感。這些發現闡明瞭當代數字社會孤獨感的本質和社媒使用的潛在副作用。此外,作者還用開放式的問題想通過定性研究的資料來發現一些定量的結果。
 
以下是作者的研究發現。
 
1.基於圖片的社媒平臺的積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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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Snapchat和Instagram為代表的圖片社媒平臺對於使用者有兩重意義:一方面在於其降低了它們使用者的自我感知孤獨感;另一方面,通過使用這些平臺,人們的幸福感和生活滿足感得以提升。
 
和作者定性研究的發現相一致的是,人們緩解不舒適的心態和催生積極的心態的能力與通過使用圖片增加社會臨場感的能力相關(Sundar, 2008),或者說,通過使用圖片,人們更傾向認為自己溝通的物件是真實個體而非物體。
 
這甚至出現在一些沒有人格化的特徵的科技中,當這些人與科技的連線通過人類特徵(例如聲音、語言或品質等)來實現的時候,人們的社會臨場感就會被強烈激發。(Sundar, 2008, p. 84)
 
自然而然,看到朋友一張做鬼臉或者餐廳吃飯的照片會增強你的社會臨場感,如果說這張照片轉換成視訊,或者是音訊,那麼,你的大腦會更有可能處理為你的朋友確實就在那裡。
 
其實在instagram和Snapchat出現之前,Goh et al. (2009)就發現照片是個體分享的中間選擇,因為通過照片,他們很快交換了資訊且分享了情感。
 
所以後來不管是公開性的Instagram還是私密性的Snapchat,它們的出現都提高了交流的效率,加快分享照片或者視訊的過程,
 
更進一步,如果孤獨的個體可以通過圖片網路向朋友分享孤獨感,不難理解,社會存在感和幸福感也會通過相同的模式進行傳播蔓延。
 
相比大多數間接分享圖片的公共平臺(比如FB),直接的資訊往來被用來發展和維繫友誼(Quan-Haase & Young, 2010),所以說分享給朋友或者收到來自朋友的視訊和照片,都會是一個強有力重構親密的社會臨場感以緩解孤獨感的方式。
 
2.基於文字的社媒平臺的消極或中立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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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的對話在即時語境下才有意義,所以即時性是社會臨場感的重要表現。
 
多虧了現代科技的即時反映速度,基於文字的社交媒體賦予了使用者即時回覆的功能,但是這個過程缺乏了親密感,因為親密感的建立需要通過面對面談話的形式來不斷增強的。
 
以Twitter為例,它確實有一些實用意義,但在一些更具體的和提供親密性連線的平臺出現之後,它的功能就轉向於大眾新聞和提供消解無聊方式中。這說的通,作者的發現也表明基於文字的社交媒體和心理幸福感沒有相關聯絡。 
本文編譯自Matthew Pittman&Brandon Reich在Elsevier的《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期刊上發表的《Social media and loneliness: Why an Instagram picture may be worth more than a thousand Twitter words》
 
作者:Matthew Pittman/Brandon Reich

來自: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