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愛的雷龍》譯者邢立達:追求生命的本質(圖靈訪談)

劉敏ituring發表於2016-11-04

“恐龍研究,也只有恐龍1.6億年漫長的存在,才能夠解釋生命的本質。生命是什麼、生命從何而來、生命將到哪兒去。”任何其他的問題,無論多緊迫多重要,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面對死亡,建立在文明社會之上的所有問題都將坍塌。

訪談嘉賓:

邢立達,青年古生物學、科普作家。1982年生於廣東潮州,高中時期便建立中國大陸第一個恐龍網站。在加拿大艾伯塔大學取得古生物學碩士學位,師從著名古生物學家菲利普·柯里(電影《侏羅紀公園》的主角原型);在中國地質大學(北京)取得古生物學與地層學博士學位。受美國《國家地理》資助。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出版與翻譯了近百本古生物科普書籍,並多次在CCTV各頻道為公眾介紹古生物知識。

《我心愛的雷龍》譯者邢立達:追求生命的本質(圖靈訪談)

前往採訪的路上,我腦子裡還縈繞著“古生物學家為什麼大費周章地研究那些早已滅絕的恐龍”這個想法,想象他們會如何搪塞,我又該怎麼有力回擊。

從地質大學(北京)北門進入,轉過幾道彎,一座從建築風格看來上了些年紀的小樓出現在眼前,不驚不喜。它的古樸,似乎向我們訴說著古生物學研究素材的古老,以及研究者對精神純粹的崇尚。

登上三樓,就看見邢立達老師忙碌地穿梭在走廊的各辦公室之間,“你好,稍微等我一下。”

“好的,我先隨便轉轉。”

透過走廊裡虛掩的門,三四個古生物學專業的研究生正敲打著鍵盤,桌子和空閒的椅子上攤放著橫七豎八的資料。大概五分鐘後,邢老師忙完走來,示意開始我們的訪談。按邢老師的意思,直接在他們的研究生工作室進行就好,並解釋說,“不用擔心,他們都忙自己的事情。”但我還是不忍心打擾大家,建議換個採訪地點。

我們從屋裡出來,下樓。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剛下課的學生。起初是幾個學生向邢老師問好,沒什麼特別,後來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交談著課上學到的東西,個個神采飛揚,興致勃勃。看來邢老師確實有一套辦法,能在如此喧囂浮躁的大學裡讓“無用之學”有用武之地。追著金融學、管理學這樣的熱門專業老師,寒暄招呼,求根問學,我倒很能理解。可追求古生物這般的冷專業,我實在抽象不出原因。

追求生命的本質

進入訪談後,我當然迫不及待地丟擲了我的疑惑。“恐龍稱霸的時代對於我們來講,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研究早已滅絕的恐龍對現在生活的世界有什麼意義嗎?倒不如研究房價問題、環境問題來的實際。”

“恐龍研究,也只有恐龍1.6億年漫長的存在,才能夠解釋生命的本質。生命是什麼、生命從何而來、生命將到哪兒去。”任何其他的問題,無論多緊迫多重要,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面對死亡,建立在文明社會之上的所有問題都將坍塌。

恐龍是在全盛時期遭到重創,毫無防備地為天外偶然事件所害。關於恐龍大滅絕,最主要的假說是地外小行星的“撞擊說”,這引起了地球上一系列的反應,非鳥恐龍最終沒能挺過,只有鳥類作為恐龍的後裔留存了下來。這場難以計量的毀滅,不免讓人類對“核毀滅”產生恐懼。

對生命本質的追求,使邢立達從高中時期開始,就建立了“恐龍網”,作為中國大陸第一個恐龍網站,向大眾傳授中國古生物知識。創造機會,隨同國內著名恐龍學者——董枝明教授前往雲南野外挖掘恐龍化石。之後,不斷編著、翻譯了多篇科普作品,包括《與恐龍共舞》《恐龍大滅絕》《巨獸時代》《普林斯頓恐龍大圖鑑》《我心愛的雷龍:一本寫給大人的恐龍書》等。目前主要研究骨骼化石、恐龍足跡,近來也研究琥珀裡的白堊紀脊椎動物。“琥珀研究目前處於新興階段,是古生物研究學者大展身手的好舞臺。”

我心愛的雷龍

談及最近翻譯的《我心愛的雷龍》,邢立達認為它首次將恐龍研究的最新進展進行了全面的總結展示,同時伴隨了作者Brian Switek自己的情感體驗,代入感很強。對於原作者來說,雖然“雷龍”從未真正地存在過,只是科學探索旅途上的一次悽美錯誤,但它見證了人類對恐龍看法的不斷改變,是Brian童年的玩伴,也是帶他進入恐龍世界的領路人。因此是一本非常走心的書,英國《自然》雜誌還專門邀請中科院古生物專家徐星寫了推薦書評。

雖然親自命名過一些恐龍,邢立達並沒有像Brian那樣鍾愛過某種恐龍,“對我而言,每一種恐龍都是奇妙的生命,值得尊重。沒有特別鍾愛的恐龍,甚至也不包括我自己命名的恐龍。”

“如果可以穿越回恐龍時期,親眼見見一直以來研究的材料原型,我想恐龍開始長滿羽毛,飛向藍天的那一刻應該是演化史上最精彩的一幕!”

中國的恐龍研究

邢立達很感謝這個時代。他幾乎到過世界上所有的恐龍足跡群,體驗過各式的風俗民情。相比較戰亂頻發、貧困動盪的地區,他感激中國這樣的環境,能給學者們研究古生物的機會。“古生物學屬於材料學科,誰能收集到越多的材料,誰就有機會挖掘出材料背後的科學價值。當然,還跟地區的經濟條件和政局狀況有密切的聯絡。從這些方面考慮,中國目前國泰民安,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也使得古生物研究人員能在世界恐龍研究中取得一席之地。整體而言,中國一些機構與學者已經處於世界一線地位。”

在中國貴州,許多地方農民組織起來開採魚龍等古生物化石,賣給研究人員或走私到其他國家從中獲取暴利,但因為他們的不專業和濫採濫開,珍貴資源遭到了破壞。其實,“盜挖化石主要是貧困和監管缺失兩方面原因,後者隨著古生物法規的出臺已經好轉,前者則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比如相關機構與當地政府合作建立“化石村”,一方面保障當地人民的利益,一方面保護古生物化石的科研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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