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末,一篇名為“火星需要女人”的文章介紹了一個有趣的觀點:在Linux Journal讀者和Linux核心開發人員中,男性和女性所佔比例差異巨大(男多女少),並且幾乎都是男性。我希望這個話題能邀請到女性Linux黑客來參與並推進討論。於是,Susan Sons 來了。讀下去吧。—Doc Searls
是的,我說的是“女孩”。因為,男孩長成男人,而女人則是起源於成年宙斯的腦袋裡(譯者注:雅典娜是從宙斯腦袋裡生長出來的)還需要像現代雅典娜一樣戰鬥。除非你想通過一個從小就成長在鬆散、短淺知識中的女人瞭解這個行業,否則你現在就可以吐槽我用了這個討厭的詞……
Susan Sons
在我認識的黑客中,大牛們都是在青春期之前就很厲害了。即使他們當時沒有電腦,他們還是在拆解鬧鐘,修理削鉛筆器或者業餘無線電裝置。有些人建了南瓜發射器或樂高玩具火車。我6歲的時候就在我父親的地下辦公室裡開始程式設計了,使用的還是跟蹤他的修理服務庫存的電腦。在一個夏天的嘗試和錯誤之後,我已經能夠讓一些大猩猩扔東西而不是捏破香蕉了。這就像一場漂亮的勝仗!
當我12歲的時候,我得到了一個Slackware磁碟還將它安裝到了我的電腦上——這是在我父親的公司收益非常好的那年,父母給我的聖誕節禮物——我還在一個程式中發現了一個bug。這個程式還是用我從沒見過的C語言寫的。我自己去了解了IRC還解釋了它的窘境:它的現狀是什麼,怎樣去複製它以及我認為我能在哪裡找到漏洞。
我當時幾乎一無所知——我甚至沒有意識到我不能流暢的讀程式碼的原因是世界上有多種程式語言——但是頻道里的使用者們給了我一個程式問題追蹤器的連結,解釋了它的作用,還幫助我填寫了我的第一個錯誤報告。
之後我才知道了下面這段私信內容。這是一位一直幫助我的退伍軍人和一位在信件列表裡認出了我的暱稱的頻道使用者的聊天記錄:
coder0:那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但是我怎麼覺得他是一個16歲的男孩呢?
coder1:因為她是一個12歲的女孩。
coder0:額…哇。她能有這樣的想法,她父母是做什麼的阿?
coder1:我覺得她實際上在某個農場裡。
當coder1跟我談起以上這段聊天記錄的時候,我正熱衷於開源。人們總是認為一個鄉村女孩不可能做腦力活動,因為她並不富有、城市化以及不夠成熟。不可置信的是,我在那個頻道里輕易地就被接納並平等對待了,即使我還曾經被踢出去過。更打擊我的是,我發現coder0不是別人,正是Eric S. Raymond,而我曾在發現Linux之後短淺的學習過他的文章。
譯註:Eric S. Raymond,程式設計師,《大教堂與市集》的作者、《新黑客詞典》的維護人、著名黑客。
當時開源對我來說就是避難所,因為在那裡別人並不關心我的家世和長相,他們是關心我做了什麼。我討好那些能夠幫助我學習的人,幫他們做一些枯燥無聊的“粗活”:分類問題並讓問題佇列整潔、有序、寫文件、改程式碼註釋。我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孩子,所以當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整個頻道的人都願意幫我。那時,在現實生活中我一個程式設計師也不認識,但我比一些大學生更熟悉程式。
女孩(和男孩)才是關鍵
如今20歲的女孩們通常都不能有這樣的經歷。父母總是被告誡,要讓孩子遠離電腦以免被壞人騙走,以及更嚴重的是——變胖!這樣的壓力對女孩來講更沉重,所以她們長大後大多都學習文科。然後,當她們已是青少年或者二十多歲的時候,她們認為技術社群裡的性別差異是不能活躍於LUG會議或者IRC頻道的原因,還對不能成為一名黑客也感覺驚訝。
為什麼還有人覺得這樣的方法能行?假設有一位已經形成了自己認知的女孩。把她放到一個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社會環境中,人們都在討論著她還完全不懂的話題。然後還告訴她,這裡對女人是有歧視的,所以這裡女人才少,同時你還到處炫耀你在幫助女性來滿足自己的虛榮感。這其實就是一個失敗的計劃。
年輕的女人不會神奇般的在22歲時突然變成技術人員。男人也不會。童年才是成為黑客的關鍵,因為那才是他們對解決難題著迷的時候;才是他們能體驗“勝利”的時候,就如同我在電腦上滿足了我的意願了一樣。
不幸的是,我們的社會並不認為女孩能做技術。我的兒子在讀小學。去年,他的學校專門為女孩開設了機器人學課程。當他問起為什麼他不能參加的時候,老師的回答是,女孩需要特別的幫助才能對科技感興趣並且如果身邊有男孩的話,女孩們就會緊張得不感嘗試。
他回家後非常困惑。你看,他有一位寫程式碼的母親,還在他只有7周大的時候就帶著他參加了他的第一個LUG會議。他第一次見到自制機器人的時候就是一名本地黑客空間的女性成員向他講解的,而這名女黑客正好管理著本國最大的超級計算機之一。為什麼他的學校就認為女孩很笨呢?
真是感謝現代的“女權主義”讓我兒子見到了如此非女權的觀點。
除了我的家裡,還有一個地方也並不認為技術就是“男人的事”:我的家鄉。我現在依然會不時的拜訪Sandridge學校,並且最近我以前的數學老師還邀請我去跟同學們討論STEM教育(譯者注:STEM教育就是科學,技術,工程,數學的教育)。我非常確信我是小鎮中唯一一名程式設計師…所以他們覺得我就是典型的計算機極客。如果他們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他們還認為技術是一件“女人的事”。
儘管如此,這裡並沒有教育出很多女性黑客。由於貧困、城市化和越來越高的犯罪率,我的家鄉並不會有比其它地區更多的女性黑客。當我在五年級數學課上講課的時候,男孩們跟我討論關於修復電玩遊戲系統或者root手機的事情,而女孩們則不這樣——她們關心的是時尚,追求流行——而不是建立東西。
什麼東西改變了?
我和老派的黑客相處得一直不錯。他們把我當作他們之中的一員,而不是“組裡的女人”,並且他們足夠老練到記得以前團隊裡就有三分之一的女人,沒有人認為這很奇怪。當然,這裡的關鍵字是“老”(對不起啦,朋友們)。我關係比較好的程式設計師幾乎都是我父親的年紀,而不是我的同齡人。
新派的開源程式設計師與老派的不一樣。他們關注的是我的性別,這還是我在這個社群18年中的第一次。
當我們稱一位男士為“技術人員”,我們指他是一名程式設計師、系統管理員、電氣工程師或者類似的職業。當我們稱一位女士為“技術人員”時,同理。但是,在這些新派的眼裡,一名女性技術人員也可能是一名美術設計師或者是為了生計發發微博的人。現在,我很高興的看到有社會媒體關注這點——這讓我能忽略舊時代的結束——但是把她們稱為“在科技領域工作的女人”而不是程式設計師感覺很像殘奧會。
我曾經很自在地站在男性旁邊並且也沒有人在乎我長什麼樣。現在我發現,我必須浪費時間去談論我的性別而不是我的技術…否則,就會有如下長篇大論:
- “行業高手沒有女人”的長篇大論。我自己就是高手,但是別人告訴我我不算,因為我的衣著方式:T恤、牛仔、有胸但是不化妝。
- “你為了合群弱化了自己的性別特徵;你被壓迫啦!”的長篇大論。我被教導,在我女性的內心深處,我一定非常喜歡化妝和時尚,而並不是因為我是一名極客,不太在乎我的外表。
- “你沒有代表女性;如果你是女人的話,你應該成為一名更好的女性楷模”的長篇大論。有趣的是,其他人似乎都熱衷於讓女孩們能更加時尚(你可以隨便在哪本雜誌或者在女孩的玩具店裡看到)。我不認為像我這種對時尚無感的人應該擔心這個。
有一個例外,我曾經還從女性口中聽到上面這些話,甚至還有些女人根本不能寫程式碼。有時候,我真的想大喊:“你不是程式設計師,那你在這裡幹嘛?!”
我也意識到我比新晉媛們多一個優勢:我在性別歧視恐慌出現之前就入行了,所以當一群黑客們決定在某人的酒店房間裡喝酒和hack的時候,我也能加入。他們認識我許多年了,所以我很安全。不管能力如何,新晉媛們一般不能參與,除非我也一起。因為性騷擾指控很有可能會發生,所以沒人會冒這樣的險:12個男人和1個女人在房間里豪飲。所以新晉媛們就被忽視了。
我從來沒被劃分到“女性基因”中或者遠離專案中的核心工作。我超級厭煩被教導要對女性團體忠誠、花費精力,而不是對技術。我不會年輕到被 Ada Initiative 這樣的文章影響,使我被動地將每個男人都當作威脅或者覺得每一次衝突都是因為我的性別(redcarding )。
我的一個新觀點:除了那些團隊裡的博學者,黑客們通常幾乎就是社交白痴。不管性別,如果有人做了超出我底線的事,我就認為這是誤解。我會冷靜地,詳細地解釋什麼會困擾我以及怎麼做才不會越界,確保我不會對朋友失望。其實我就是想保證他們意識到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這就是成人的做法,並且它很有效。成人不會想去冒犯誰,默默地和人冷戰或者期望別人能讀懂他們的內心。我不是一個小孩了,我是一名成年人,所以我的行為要像成年人的行為。
我的性別不是問題
我選擇開源,是因為我喜歡在這裡我的想法、技能和經驗能夠得到關注而不是我的性別。它被改變了,被一些關注想法、技能和經驗多於性別的人改變了。
想當黑客的女孩並不多。我想這與童年相關:女孩從小就玩芭比娃娃、化妝以及被教導去幻想約會和時髦,但是男孩們則從小玩著樂高玩具和各種工具,還被教導要做出某些東西。我想這是因為這些女人曾嘀咕“只要她不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電腦上的話,她會很漂亮。”我想這也是因為女孩們從小就被教導要熱愛一些虛浮的事物——時尚,美麗以及受歡迎——但是男孩們則被教導要有一番成就。
一名有著黑客心理的的年輕人,無論性別,我保證他會得到足夠的支援,變得很優秀。同時,給你的侄女或女兒或鄰家女孩買點樂高玩具,教她們焊接吧!我很愛在LUG會議裡看到小孩——帶她們來吧!黑客是永遠不夠多的。
別因為男人存在於這個領域就責怪他們。“男性優勢”就在說“你應該為你不是女性而感到羞愧,即使你什麼也沒做錯”,而且我已經用了太多的時間來為優秀的男人辯解了。是的,有一些男人是很混蛋。那就直接叫他們混蛋吧,但是不要因為這些人的行為而責怪所有男人。把好男人和壞男人混在一起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這隻會讓好男人害怕和女人相處,因為他們覺得他們永遠也不可能贏過女人。我都已經厭倦了費力保護好男人。
別因為那些與黑客無關的缺點責怪黑客們。有些人不讀操作說明不是我的錯,握著她們的手,一步步的教導她們也不是我的工作。不應該是我來拖著成年女性去參加LUG會議並且還嘗試著去給她們洗腦,好讓她們在這個性別比例失調的領域裡自在的工作。再說,做了這些也沒用。
最重要的是,我感到很失望。我曾經有一個天堂,在那裡沒有人關注我的長相,我的身材或者任何一件虛浮的事情——他們只關注我的能力——而這樣改變讓我失去了我的天堂。至少我擁有過。在我之後的女孩們錯過了它。
我記得以前,在我的天堂裡,如果有人對我很粗魯或者想欺負我,我身邊的人總是為我出頭:“你居然敢對我們喜歡的人這麼做!”如今,如果男人做出不適宜的行為,我們會想的複雜得多:“這是因為她是女人嗎?”“如果我幫她,我就是救星了?”“如果我不幫,我會不會被認為討厭女人?”“他們是怎麼評價做技術的女人的?”“我真的要加入這場關於性別的混戰嗎?”從前我們從不想這麼多,只是因為他們討厭的行為責怪卑鄙的人,那時真的簡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