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第一位華人員工周哲：講述那些你不知道的Google（黑）歷史

本篇文章是著名天使投資人、技德科技 CEO 周哲在由會會主辦的“老闆請吃飯”活動的現場問答實錄。

大家好，我是周哲，我是做技術出身的，那我很多公開場合的演講，其實都是圍繞我人生的三個故事，尤其是我的第一個故事，我先確保大家都知道，也是最多人已經知道的，就是我去了谷歌。我在谷歌待了 8 年，都是做技術，而且我進去的時間也比較早。一般講到這裡就會有人問我：“哎，那你是被李開復老師招進谷歌的嗎？”我說“我進去 5 年了李開復才進來的！”（全場大笑）

哈哈，沒錯，我是 2000 進入的谷歌（美國），15 年前了，那個時候世界還真的是挺不一樣的，而我覺得我人生最精彩、最有趣的那段時光都是在谷歌。後來的事情雖然也算有趣，但大家可能在其他人身上也都能看見，但谷歌這段經歷確實算是我獨有的。

我剛進谷歌的時候公司還只有 100 個人，公司剛剛招來第一個大廚，而我進入谷歌做的第一件最有價值的事情就是做了廣告系統。當時整個行業的廣告還沒有起來，谷歌當時其實在試著賣軟體，它當時也不想做廣告，大家都覺得廣告當時對於使用者來說是一個沒什麼價值的東西。

谷歌當時做的廣告系統叫做 AdWords，而我是它的第一個工程師，那今天大家恐怕最驚訝的就是谷歌今天 98% 以上的收入其實都來自於這個廣告系統。所以我確實是這麼多年眼看著谷歌如何從一家初創公司，到成熟，再到上市，並在這個過程中如何規劃、運營它的產品。

今天很多人覺得谷歌是技術大牛，但在當時谷歌的技術真的沒有很好，不過谷歌懂得如何把控產品，如何在技術有限的情況下做一些剛剛好可以滿足當時使用者需求的功能。那我先在這裡暫停一下，我想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問題，因為我自己也不是特別善於自己一個人站在前面一直給大家講大道理，回答問題我覺得會對大家更有幫助。

提問者：周老師你好，請問谷歌在初期是怎樣給自己的發展做具體規劃的呢？

我們當時基本不規劃的。這既是創業公司的一個問題，也是做技術出身的人做創始人的一個問題，就是一般做技術的人習慣去考慮未來一個月、或者一年，或者做後臺的可能會考慮之後三到五年工作規劃的事情，而一個創業公司可能連能不能活到下一個月或者下一個季度都不知道。所以我們當時一般就為後面三個月做一下規劃，如果三個月後我們還活著，我們再考慮後面三個月我們打算繼續做什麼。

說到這裡我再多講一點歷史吧，就是現在大家可能總聽說很多創業公司在融A輪、B輪、C輪這樣子，那谷歌當年 1999 年A輪融了 2000 萬美金，這筆錢沒花到一半就上市了，因為它的這個廣告系統上線半年左右的時間就已經可以自負盈虧了，也就不再需要再考慮繼續融資的事情了。當然我覺得這是那個年代給谷歌帶來的機會，一家網際網路公司 3 年時間就可以自負盈虧在現在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提問者：那您剛才說本來谷歌沒想做廣告，那後來又是怎麼經過討論決定做廣告的呢？

這個其實當時的廣告還都是那種大的 banner 的形式，閃啊閃的，上面寫著“點我”那種。大家當時都覺得這些廣告很垃圾，沒什麼價值。谷歌剛成立的時候是靠賣搜尋掙錢的，就是你回頭看當時雅虎搜尋完以後下面會有一行小字寫著“powered by google”。但這個收入實在不是很可觀，公司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想法，所以我老闆就被逼決定讓我做一下這個廣告系統試一試，即使沒什麼成效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開始我自己做了一個月，後來又加入了兩個同事，我們三個總共做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把這個系統給做出來了。所以我覺得創業的時候與其爭論對錯，倒不如快速地把東西做出來看資料、看成效。就像我們這個廣告系統上線半年以後大家看了資料就都不吵了，公司每一個人都很確定這個系統必須要繼續做。

提問者：那當您一個人在做 AdWords 系統的時候是不是您除了技術也要負責產品呢？

這個事情也挺有趣的，最開始我在做這個系統的時候，每天只是在和一個 UI 設計師打交道，直到產品要上線前兩三週，谷歌才聘用了一位產品經理。因為之前谷歌就是一個搜尋框和搜尋結果介面嗎，也沒有什麼太需要產品經理過來做的地方。那後來谷歌僱傭的第一批產品經理裡就有這個“傢伙”！行業裡都叫她梅姐，她本來是程式設計師，後來做 UI，後來才做了產品經理，而現在她是雅虎的 CEO 瑪麗莎·梅耶爾！

提問者：那當時廣告系統通過關鍵字搜尋，是你的決定還是你老闆的決定呢？

這個其實是我們所有人一致認為應該是這樣做的。因為谷歌只有一個搜尋框可以去點，不像雅虎還有“新聞”啊什麼的可以去點選，所以當時我們覺得也只能是做關鍵字搜尋了。不過點選收費這個方式谷歌是從別的公司那裡學過來的，而且一學就發現自己的收入瞬間就上去了！

那這裡也跟大家再講一個小祕密，就是大家有時候真的不要擔心抄襲，但一定要注意不要盲目去抄襲，而是去學習借鑑。包括谷歌當年這個廣告系統，如何搜尋關鍵字，記錄點選數，如何定價，都是谷歌在參考了別的公司做法後自己定製出來的，才有了後面的成功。那在谷歌上市的時候雅虎甚至告過我們抄襲，我主觀地講我們確實有些地方有些抄襲，但在法律的角度講我們並沒有侵犯雅虎任何的專利。

提問者：那我覺得谷歌有一個很成功的地方就是：它很早就招到了很多人才，那您覺得我們創業公司初期怎麼能更好的找到人才呢？

招人這個話題真的是怎麼也講不完。谷歌在成立後有一招特別狠，就是打入了史丹佛的圈子。當時谷歌的創始人先是把自己史丹佛的導師聘用過來，而這個導師第一個推薦來谷歌的是他們實驗室的徒弟，而第二個就特別有價值了！第二個員工是谷歌 HR 的總監，而這個人之前是史丹佛計算機部門的 HR 總監！於是有了這個人之後谷歌成功地錄用到了一大批史丹佛的計算機人才。

所以總之 HR 對於一個公司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而招聘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在靠圈子來完成的。而圈子這個東西是需要提前培養的，而不是說我需要什麼了再去組建一個圈子去找，那時間恐怕就已經來不及了。就像我雖然 08 年離開谷歌後就不做技術了，對近期的一些技術也沒有很懂了，但我朋友圈裡幾乎都是做技術出身的，那我一旦碰上關於技術的問題，我就會很容易的找到懂的朋友可以幫我解答。

下面我再說說我是怎麼做天使投資人的吧，當時 2005 年李開復老師加入谷歌之後，跟我說國內網際網路的發展一片大好，前景很不錯，所以經過了一番思考後我就回國了。後來，2008 年我因為看北京奧運，而在谷歌那裡請了三個月的假，結果回去後，我就越來越覺得我對谷歌能做的貢獻或者重要性，真的不如 2000 年那時候那麼多了，然後我就辭職了。

回國後我有很多谷歌的朋友也都出來創業了，我就開始嘗試投資他們的公司，但是沒想到投著投著就變成職業了，雖然沒有太多成功的案例，不過幾年來我投的蘭亭集勢已經上市了，李開復老師的創新工場我也有投，今年應該還會有其他成功的案例，前段時間他們已經通知我了。

那現在依然有很多創業者過來找我，說有很好的創業的點子，每次我都跟他們說：你再想一想，因為有時候創業成功與否最重要的真的不是點子好壞，谷歌不是第一個做搜尋引擎的，而是最後一個，而它前面十幾個做搜尋的公司都掛了。創業其實經驗很重要，不僅僅是你工作的經驗，也包括你思想、壞境、人生的經驗。

谷歌其中一個創始人叫做 Larry Page，他雖然在史丹佛讀博半路退學了，但他的學歷依然是史丹佛的碩士，但他說過他是他家裡學歷最低的！他的爸爸媽媽都是計算機的博士，姐姐也有兩個碩士學位，所以他恐怕從小家裡的薰陶就讓他知道怎麼寫程式碼了，上了史丹佛，別人學程式碼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琢磨其他的東西了。

話說回來谷歌這 10 來年的成功跟它創始人的遠見是分不開的，當時我們做的好幾個投資都被大家認為是很傻的事情。舉一個例子，大家應該都知道 Youtube 這家公司吧，當時谷歌收購 Youtube 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很傻，後來時間證明谷歌是對的。當然後來谷歌還買了一家公司叫“安卓”的，哈哈，因為有很多人不知道安卓不是谷歌自己開發的，那麼其實從 04 年 Gmail 過後，谷歌就沒有什麼太好的自己研發的產品了，都是通過投資或者收購得到的。

目前我創立的公司叫做技德科技，想要做一個超級平板，希望這個平板既可以攜帶方便，又可以有著很好的辦公操作性。我們覺得在已經有這麼多安卓應用的情況下，一個深度定製的安卓系統，其實完全可以在平板上代替 Windows 系統進行辦公。